犯我疆土者,必杀无赦!! 欲图灭我中华者,必杀无赦!!


民勤绿洲,危在旦夕!将成第2个罗布泊 影响北半球的气候!

南方都市报 于2005年12月2日

  如果民勤绿洲消失,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合拢,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北半球的气候

  民勤绿洲素被看做中国两大沙尘暴策源地之一,这一说法至今无法证实,但是专家可以确定的是,民勤绿洲是我国沙尘暴活动最频繁的地方。

  从太空看地球,民勤绿洲像是插在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中间的一个绿色“楔子”,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扼住了沙漠南移的咽喉,阻止两大沙漠合拢。

  1.6万平方公里的民勤,适宜人居住的绿洲只剩下800平方公里,其他的地方全都成了沙海,在长达400多公里的风沙线上沙漠还在日夜不停地侵吞着最后的土地。

  民勤绿洲,危在旦夕!

  “两大沙漠一旦失去民勤绿洲的阻挡,南下沙化的速度将加快。河西走廊拦腰截断,并迅速消失;沙尘暴更加肆虐。”兰州大学干旱与草地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王刚说。关于民勤绿洲对气候的影响,甘肃省委书记苏荣在《民勤生态危急要有断然之举》中指出:(民勤绿洲)给整个北方的大气环流施加着自己特有的影响。中科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研究员靳鹤龄教授认为:“(消失之后)区域气候改变,将逐渐影响到整个北半球的气候,会使变热的气候更加升温。”

  从2001年至今,温家宝总理对民勤绿洲总共有6次重要批示—“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

  “民勤绿洲之所以被各界如此重视,就是因为它太典型、问题太紧迫。”民勤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阎德伦说。

  昔日泽国今日沙国

  民勤曾经“碧波万顷,水天一色”,如今这样的景象仅存于古书记载中

  张继勇把牛赶到青土湖畔就去玩耍了,等到他突然间想起来,却见牛已经陷入沼泽。这是煌辉村村民张继勇13岁时候经历的一件事,今年他已经83岁了,这件事后来演变成了他几十年来经常重复的一个梦——牛在沼泽里消失了。

  民勤绿洲在历史上是一个沼泽丛生的泽国。青土湖是最大的一个湖泊,碧波荡漾4000多平方公里,水域面积仅次于青海湖。原名潴野泽、百亭海,潴野泽在《尚书·禹贡》、《水经注》里都有过记载,称“碧波万顷,水天一色”,也有大禹治水,到潴野泽才大功告成的传说。

  19世纪后期,全县仍散布着上百个湖泊;解放初的青土湖也有100多平方公里的水域面积。张继勇回忆,他们小时候湖水很深,从来不敢到湖里去;四周的芦苇比人都高。

  今天的青土湖再也找不到“湖”的痕迹,只有满目黄沙如海,民勤由历史上的泽国变成沙国。

  靳鹤龄得出的结论是,上游来水量减少,人口增多土地压力增大,再加上民勤绿洲本就处于两大沙漠中间,自然绿洲消失,也就是说民勤绿洲消失是自然和人为双重因素的结果。

  地处温带干旱荒漠气候区的民勤,多年平均降雨量为110毫米左右,多年平均蒸发量为降雨量的24倍,为全国最干旱地区之一。“十地九沙、非灌不殖”,是这一地区的基本特点。“50多年来,(民勤绿洲的水源)祁连山水源涵养林锐减,雪线上升了40米,石羊河流域的来水量减少了5亿立方米,平均每天减少近3万立方米。”甘肃省委书记苏荣在10月份的《民勤生态危急要有断然之举》上提到。

  民勤绿洲有近万口300米左右深的机井抽着地下水,“地下水位每3年下降1米,地上树木和植被根系吸收不到地下水,又得不到地上水的补给,大量枯死。”当地有人把机井称作民勤绿洲的吸血鬼。

  短短几十年下来,造成的不仅仅是这一系列触目惊心的数字:荒漠化面积目前占整个民勤面积的94%,25万亩耕地弃耕,395万亩草场退化,58万亩林地沙化,10万亩耕地沙化,13万亩沙枣、35万亩红柳处于死亡半死亡状态。

  水利专家原全国政协副主席钱正英在民勤考察后指出:如果不从根本上治理,恐怕在我有生之年就会看到民勤变成第二个罗布泊。国外专家把民勤绿洲消亡的时间定在16年后。

  “如果按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民勤绿洲的消失可能用不了十几年。”中国科学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沙漠与沙漠化重点实验室主任、研究员陈广庭教授说。很多专家同意这一观点。

  只有民勤县林业技术推广站的白生才站长有不同看法,他认为这样下去,完全消失可能要30年,但是他同时也说:“说民勤十几年后就消失我在情理上接受不了。”因为民勤人和沙漠的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最后的阵地

  在民勤,治沙压草是义务,如果有人因故不能来,须交钱让别人来顶

  东湖镇的柴绍荣当年和女朋友幽会的地方是女友家门后的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女友现已成了孩子的妈。今年他和妻子来上坟,不仅他们当年谈情说爱的几十亩林子不见了,而且在林子旁的祖坟也找不见了,他们最后在沙地里找到一根插在沙中的棍子——这是去年来上坟的亲戚临走时插在坟边的。

  死去的这些树都是民勤人上世纪用来阻挡风沙侵入的防护林。刚解放之后,民勤曾有过几万人吃住在沙窝、在沙窝里治沙的壮举,他们在沙漠里压草、种树、浇水,一棵树成活要一个人从几十公里之外赶驴车浇七八次水,“对待一棵树的热情不亚于对待自己的孩子”,在长达408公里的风沙线上建起了长达300多公里、宽2-6公里的防风固沙林带,然而,短短几十年过去了,以前大面积种的树大都干死了。

  民勤县政府规定每年每人压草治沙1分地,民勤30万人,每年必须压沙3万亩,时间是每年10月份左右。技术指导和验收都由白生才的推广站来进行。白生才说:“这辈子就干治沙这一件事。”

  每年他都要在治沙一线奋战1个多月,黄沙滚滚,1万多人在千里沙线上铺开,在每个小山大的沙丘上压草、种树。他在这个时候仿佛是一个率军决战千里的大将,不无自豪。

  在民勤治沙压草完全是义务。如果有人因故不能来,他必须要交纳自己一分地的工钱,由别人来顶替完成。就像上崖村的杨恒勤老两口一样,已经来压沙1个月了,他自己的任务早就完成,主要是来替别人,也好挣几个钱。

  今年治沙的点在龙王庙,这里距离亚洲沙漠第一水库——红崖山水库非常近,红崖山水库去年因为来水量太少,第一次干涸,当时引起国际关注。今年压沙主要是阻止沙漠向水库继续靠近。

  白生才告诉记者,明年初这里将会大规模种植梭梭、白茨——都是耐旱植物,根可延伸到地下二三十米,它们的根系能有效固定流动的沙丘。但是地下水下降严重,梭梭、白茨等的根在地下吸收不到水分也就只有死亡一条路。记者在去往龙王庙的路上就发现了大批死去的白茨。

  白生才与沙漠对抗了18年,还是只得到一个“局部好转,整体恶化”的结果。治沙的意义有多大?所谓“局部好转”的局部究竟是多少?他不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往北去吧,那里巴丹吉林和腾格里沙漠已经接壤了!”

  在民勤绿洲,几乎处处都是风沙口,所谓的绿洲已经举目可及,而从龙王庙到民勤县城的路上,左边是巴丹吉林沙漠,右边是腾格里沙漠,一望无际。

  根据中国荒漠化(土地退化)防治研究课题组的研究,我国沙漠化仍处在强烈发展阶段,“治理的速度赶不上破坏的速度”,“表现为强度以上沙漠化土地在加倍发展”。“开始计划治沙时,科学的依据很重要。这个地方是不是适合植草种树首先要弄清楚,坦率地说现在适合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一个是持续性的问题,种的树两三年活了,5年、10年后会怎样,50年后会怎样?种了之后,效果怎样,也没有后期监测。”王刚如此说。

  “天下有民勤人”

  从清朝起,民勤已有约60万人离开故土

  民勤人的勤劳没有阻挡住沙前进的步伐,他们被迫陆续离开故土。

  民勤县煌辉村有8个社,200多户,从1986年开始,煌辉村开始有人往外移民,2000年达到最高峰。至今,剩下了91户。其中3到6社都只剩下两三户人。

  在绿洲外围,有15万亩的流沙、69个风沙口正昼夜不停地进犯,流沙以平均每年3~10米的速度推进,其中单个新月形沙丘年移动量为20米。仅一年就有青土湖区30个村的1.3万亩良田被流沙埋压,沙逼人迁。

  从清朝开始,民勤已经有大约60万人迁离了故土。

  据《民勤文史资料》记载,从康熙年起,民勤人口开始向新疆等地迁移。清末光绪9年,全县人口发展到183131人,到民国六年,全县人口减少了68500人。(《西北角轶闻》)“天下有民勤人,民勤没有天下人”就是在这时候开始传唱的民谣。

  “现在民勤有30万人,在20年内,我们要争取迁移10万-15万人来维持生态,但是很难!”阎德伦说,一是没有资金,二是找不到接纳的地方。

  这些年,先前迁到新疆又搬了回来的人屡见不鲜。

  从民勤迁移出去的人大都在新疆和内蒙古,这两个地方的沙漠化面积在全国排在第一和第三位,并且也在迅速扩大。并且据王刚教授介绍,他受国务院委托刚刚从新疆考察沙化回来,新疆的沙漠化面积在增大。

  靳鹤龄长期研究沙漠成因和演变,他认为按照沙漠演变规律,在温度升高的时期,沙漠应该呈现缩小趋势,而这些年实际情况是继续在扩大。“人为因素应当是沙漠化过程中最为活跃和主要的因素。”中科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所长王涛认为。

  近50年来我国北方沙漠化土地面积持续扩大,并呈加速发展趋势,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到70年代中期的1560平方公里/年发展到70年代中期至80年代后期的2100平方公里/年,近10年更是达到3600平方公里/年,到2003年沙漠化土地总面积已达到39.7万平方公里,沙漠及沙漠化面积达到168.9万平方公里,占到国土陆地面积的17.6%。

  王刚教授说:“中国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承载移民了!”他解释了移民——土地压力增大——移民处沙化的必然模式。记者在阿拉善左旗的移民点看到这样的景象:十年之内搬迁来的人,已经把一块完整的草原变成了沙漠的前沿,至今还有人来这里开垦土地,其中就有民勤人。

  因为无处可去,民勤县政府的生态移民工程似乎有些尴尬。从阎德伦副部长处了解的消息,民勤县的生态移民工程这两年主要是在原村址旁建立了三个移民点,总共要搬迁79户人,但是人均耕种土地面积没有变,并已经收取村民3000-5000元搬迁费不等,据他说可能要收到16000元以上,并且在搬迁中有强制行为。村民说不搬迁的要被断电、断水、没收耕种土地。

  珍贵的水

  民勤的问题在水严重不足,这是专家的共识,但对水的依赖降不下来

  除了治理沙害、鼓励移民之外,禁止野外放牧、鼓励种植节水作物、鼓励养羊,也是民勤应对沙漠吞噬的现行办法之一。

  村民李多贵说自己养着11只羊,但是在羊圈里只剩下4只。原来老人在外放羊,经常被镇上的干部抓住,镇上规定白天放牧一只羊罚款50元,晚上一只羊100元,李多贵老汉这大半年中被抓住了六七次,一次次罚下来,最后不得不把羊的数量降到4只。但是老汉原来的30亩地全部收上去了,羊还是只能在外面放牧。“羊没有了,我的嘴就要绑住了。”老人苦笑着说,他就靠这几只羊生存。

  “我们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在野外放牧。”阎德伦严肃地说。

  但是记者在民勤的几个乡镇调查,几乎每个村子周围都有一批批放牧的乡亲,他们远远地看到记者雇的车驶来,就飞快地赶着自家的羊往家里跑。当汽车在一位妇女面前停下的时候,她惊慌失措地举起双手,几乎是嘶声喊道:“我是出来让羊喝水的,不是放牧的,不是放牧的。”她几乎扑到记者身上,拦阻不要去抓她的羊。直到记者数次表明来意,她才半信半疑地转身走了,并且是走几步就回过身来,看记者是否是跟随她去她家里抓羊。

  尤其是在与内蒙古接壤的地段,放羊的、放骆驼的人不再顾忌干部来抓。有3个中渠的老人骑着摩托车赶着150多只骆驼,他们的骆驼从来不回家,常年在荒漠游牧。阎德伦说:“这是极少部分不守纪律的人。”

  他认为民勤大力发展养殖业,尤其是养羊,给老百姓带来收益,现在有121万只羊,同时民勤有21.7万亩草场,可以养170多万只羊,这些草场也可以改变局部生态,他们县已经找到了最佳结合点。

  全县最北的煌辉村在1971年、1972年打了一些井抽取地下水。地下水越来越苦,据说牛都不喝,长期浇灌碱水的土地无法生长植物,不得不弃耕,现在村子里有800多亩地弃耕。并且由于地下水位下降严重,以前种的植被包括梭梭都干死了。

  去年王宾同的大儿子也花了10000多元本想着给父母打一口井,但是当地政府明确表示打井与现行政策相违背,最后托了人说情,这口井才“批”下来。井打了60米就没钱了,碰到了苦水层不能饮用,最后还是白忙活。

  万口机井,在绿洲上平均300平方米一口。阎德伦说县政府决定最少要关掉1000口,速度是每年200口,至今关掉了100多口。“新挖的机井很少,主要是旧的井被重新翻新。”王刚教授说民勤的水利用率是175%。

  民勤对土地和水的依赖一直没有降下来。

  “保护生态,必须先要让老百姓有其他的门路生存与致富,离开土地,减少对土地的依赖、压力,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起到真正保护生态的作用。”据王刚介绍,按照他们完成的国家生态治理专项重点工程民勤沙漠化项目组的推算,必须清退100多万亩的耕地,才能使民勤绿洲有机会恢复。

  “应该把理念从治沙转移到防治上。”王刚认为,劳动力还转移不出去,农民还只能在地里找钱,导致不能得到有效的过渡。

  活在废墟

  绿洲萎缩,改变了30万民勤人的生活

  附余村最后时刻

  附余村3队只剩下李多贵和马忠德两户人,常住人口就5个人,包括两个上小学的孩子。在20多年前,这个小村子还有200多人。

  李多贵最开始还能把迁移走的人家记住,比如哪家去了新疆、哪家去了内蒙,后来走的人越来越多,他慢慢地记不住了,他说:“都是老乡亲,应该记住的,但一来走的人太多,二来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从一户户已经被拆的残垣断壁的废墟中走过,他要停下来想一下才能说出这以前是谁家。

  但是老汉能够清楚地记得东边、北边的沙子什么时候“一阵风一个样子”的扩张进来,怎样耗尽了村里的水、吞噬了他的庄稼、让他每年能种的土地日渐减少。

  腾格里沙漠“一年一场风,从春吹到冬”,带着沙包围了附余村东、东北、东南三个方向,一批十几年前还在住人的房子已经完全被沙漠掩盖,狂风过处,只有房顶从沙子中凸现出来,在李多贵的记忆中一间间被沙漠掩盖的房屋成了一个个噩梦。

  “沙子埋掉我家的时候,不知道我还活着没有!”老汉感叹。李多贵已经67岁了,老伴去儿子那里带孙子,两个儿子一个在内蒙古的一家煤矿,一个在县里一所中学任教,平常家里只剩下他一个。

  老汉领着我们去了另一家,现在这两家人有些“相依为命”,李多贵要想找人解解闷,除了马忠德家再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两年他“快把马忠德家的门槛踏断了”。

  马忠德56岁,老两口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照顾两个孙子上学。我们去的时候,大的一个孙子上学去了,小的还在睡午觉,从屋顶上垂下3层蚊帐罩在炕上,马忠德的爱人说三层才能挡得住从门窗缝中漏进的细沙,让孩子睡个安稳觉。

  风沙大,马忠德一家在2002年弃家移民到了内蒙古,后来因为没有钱在内蒙安家,2004年又搬了回来,继续“在沙堆里找吃的”。他深有感触地说:“虽然这里一年不如一年,但是至少还是个自己的家。”

  除非沙子盖过了房顶,李多贵不打算离开村子去和儿子们住;马忠德就不一样,儿子在内蒙古打工,生意说起来不错,但是要不来工钱,如果工钱能要回来,他心里也就有底了。

  黄沙带走辉煌

  从附余村出来,沿着腾格里沙漠的边往西北走,到达一个叫做煌辉的村子。

  一年前记者在两大沙漠的空隙中找到一片人遗弃的废墟,在废墟中见到6户在沙漠边缘生存的村民。李凤英今年87岁,在村里年龄最大,见证了煌辉村的衰退。她59岁的儿子王怡武说他的母亲是个有文化的人,结婚后读了很多的书,以前在当地是个名人。

  李凤英在儿子儿媳的反复动员下,终于从黑暗的房子里走出来见陌生人。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她在木凳子上端正地坐下,突然号啕大哭。边哭边说自己连累了儿子、儿媳妇。原来别人都搬走了,但她自己老了,不愿意出去,儿子、儿媳只有留下来照顾她。每当有外人来,她就躲起来,怕丢儿子的脸。

  搬家的问题王怡武很早就想过,只是没地方、也没有钱去。村子里的人说:“现在他们家就等着她死了,死了就搬了!”

  相比较,他们的邻居王宾同是村子里最乐观的一位。大儿子在中兴医院当大夫,二儿子在兰州教书,三儿子在煤矿当干部。去年别人都种棉花了,唯独王宾同把7亩地全都种上了大茴香,秋后收了7000元,他一个劲夸煌辉村的地是全民勤最好的。他对煌辉村的以后充满希望,指着门前的两排树说:“人不搬走,沙就不会进来。你看这些四五年没有浇过水的树干死了,今年浇灌了两次,下半截又活过来了。”

  前两年,从10公里以外的西渠镇向煌辉村压了一条水管,这让王宾同老人很兴奋,虽然每隔5天才能来一次水,并且一次只有2个小时,但是在煌辉村这已经是祖祖辈辈第一次不吃咸水,第一次在冬天不必跑到10公里以外的西渠赶着毛驴去驮水。现在家里有好几个水缸积攒自来水——当地人的甜水,甜水实在不够了,再往里面填一些苦水搀和着喝。

  “只要黄河水引来了。”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他指着一排空房子,认为这些搬走的人之所以没有拆房子,就是因为他们在等待黄河水来的那一天,到那一天他们还会搬回来。

  煌辉村原来的名字叫辉煌村,水草肥美,后来水干沙进人退,村民干脆把名字改过来,叫做煌辉村。每一次沙尘暴过后,沙都会向村子推进几米,原来的村子早就被沙遮盖了,现在的村址是后来迁移的。

  沈禹国老人正在地畔抽烟,阴云在脸上徘徊,这一年来他几乎天天长吁短叹,儿媳妇已经一年没有回来了,本来在西宁打工的儿子再没有出门,这一年就在家里“闭门思过”——也许等妻子的到来。

  沈禹国前些年在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做电焊工,见了“大世面”。“在外面见得多了也就明白我们住的是什么地方了。”前些年他就作了一个决定,一定要让唯一的儿子走出去。后来儿子到西宁当了兵,复员,留在西宁当保安,娶了离他们村不远的姑娘,小伙子带着媳妇在西宁打工。“一定要在西宁站住脚,不要再回来。”沈禹国反复叮嘱。

  沈禹国记得,祖上从陕西老家搬迁到煌辉村就是看中了它的水草丰美,而弟媳嫁给弟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煌辉村在饥荒年代还能吃饱饭,是个好地方。